2005/09/02

胭脂馬遇到關老爺
分類:政論誤國

◎yuyen
「一九八零年代在美國的學生刊物還沒有鉛字印刷,還記得那一天,當我一打開剛寄來的『波士頓通訊』時,一眼就看出來,刊物上的鋼筆刻字正是馬英九字跡!」一位當年在美東的台灣留學生回憶,廿餘年前,甫出任國民黨副主席的關中與國民黨主席馬英九兩人先後任國民黨「波士頓通訊」主編。波士頓通訊則一路反對台灣解除戒嚴,痛批美麗島事件受難者是首惡暴徒,讓當時海外同鄉會與留學生留下深刻印象。

巧合的是,馬、關兩人在戒嚴時代先後領取中山獎學金出國,兩人在小蔣後期都被視為明日之星。政壇浮沈廿餘載,關中曾一度慘敗到一無所有,現在倒真得有點像中國大戲「大宅門」裡快要盤回家產的「白二奶奶」,即將大權在握,馬英九則攀上政治新高峰。「馬、關體制」即將攜手展開國民黨攻取政權大戰略,台灣話說:「惡馬惡人騎,胭脂馬拄著關老爺」,昔日擅長謀略的「關老爺」關中是否仍有操盤的過人之智?人說惡馬惡人騎,但胭脂馬這回騎上了關老爺,「馬、關共治」後,關老爺、赤兔馬是分扮黑、白臉目標二零零八?或者只是策略性的階段合作?

「新任國民黨主席馬英九在黨務上是一張白紙,有了關中操盤的確如虎添翼。」被稱為「關老爺」的關中雖然政壇不少敵人,但他愛交朋友加上家族顯赫在政界和軍界有深厚人脈,為人豪爽。因此,談起馬英九這項人事案,連親民黨立委也忍不住承認,關中才是選戰不可忽視的操盤手。

政壇早年常有人說:「既生瑜,何生關中。」關中從一九七七年任國民黨青工會主任、組工會主任、省黨部主委,當了廿年黨工。公職經歷則有青輔會主委、立委,政權輪替後辭去考試院副院長。在黨外運動風起雲湧時關中任台北市黨部主委,馬英九的父親馬鶴凌是副主委,關中提名國民黨七人參選立委,創造了「Seven-Up」全部上榜的記錄。但,一路順遂的關中於一九八九年國民黨主流非主流之爭時選則為林洋港、郝柏村、蔣緯國等人操盤對抗前總統李登輝,事後,宋楚瑜掌權後一舉撤換關中大小人馬並限期一日內交接,關中政治路從此坎坷十餘載。 

時來運轉,「既生瑜,何生關中」的說法今天起要翻過來說了,馬、關攜手後已不必什麼「滅宋計畫」,親民黨多人來歸,宋楚瑜幾成昨日黃花,馬英九上任後第一場中常會前,早已調派他嫡系的前台北市副市長歐晉德、臺大哲學系教授林火旺、前交通局長曹壽民及新台灣人基金會副執行長張王浩等馬家軍投入台北縣長參選人周錫瑋競選陣營,此外,也有部份關中團隊曾訓練出來的文宣種籽進駐基隆的親民黨劉文雄團隊。

而且,馬英九不只重用關中,關中嫡系詹春柏任黨秘書長、黨主席辦公室主任潘家森、秘書長辦公室主任汪誕平、副秘書長伍錦霖都屬關系。此外,關中曾在國民黨省黨部主委時主持吸收研究生的種子團隊,市府前發言人吳育昇、前民政局長吳乃光也是多年前「關家軍」一員。關中更是從台北市長選舉時時常參與馬團隊與威肯公關公司的選戰會議,為馬英九獻策,馬關合作幾乎水到渠成。

相對於外界睜眼觀察關中的角色,馬英九核心團隊成員始終有不同看法,一名馬幕僚認為:「關中不能算是連戰的人或馬英九的人,基本上他是國民黨的人。」幕僚強調,關中之於馬英九與吳伯雄「伯公」之於馬英九差不多。馬英九過去稱國發院長關中為「關院長」,現在稱他為「關副主席」,關中對馬英九來說是前輩、長輩,讓他們不覺得關中是真正「核心」,相對於馬英九稱副市長金溥聰為「溥聰」,馬英九與關中之間相敬如賓,如果真的要談從市長選戰到黨主席之爭的獻策,「除了關中之外,其實國民黨很多人都有幫忙。」

關系人馬大舉進駐國民黨中央,相較之下,馬英九市府團隊、或黨主席選戰時的輔選大將個個刻意避開風頭,例如原本適合去文傳會的立委吳育昇、發言人蘇俊賓,或是被報派進主席辦公室的廖鯉,或因黨內人事複雜,或另有生涯規畫最後都婉拒進入黨中央,多數要職率由舊章。馬英九還刻意強調:「沒有馬團隊,只有國民黨團隊」。

也因此,關中是真的馬英九大操盤手,或只是為馬英九所用的國民黨舊臣,目前仍待磨合觀察。而未來,馬英九很可能將國民黨中央轉型成為選戰機器與文宣系統,成為馬英九選戰時的附庸,改由馬英九辦公室帶領二零零八總統大選,由關系人馬掌握國民黨,馬英九還是繼續當「黨務不沾鍋」,由關中人馬扮黑臉將馬英九與國民黨黨產、地方派系等包袱切割,透過這樣的策略,那個早已面目可憎的、散盡黨產的國民黨還是不會傷及馬英九形象。

馬系人馬對於黨務系統的「不沾鍋」策略是否奏效,日前的選風爭議問題正可窺之一二,國民黨中央曾接獲很多黨代表請客吃飯拉票的檢舉信,內部會議中,詹春柏主張就此算了吧,金溥聰則主張嚴辦,最後則責成考紀會寄信「警告」違紀的黨代表,大刀舉起輕輕放下。馬、關共制的國民黨真的能呈現馬英九或關中的風格或面目嗎?答案是:都不會!馬英九還是要當那個純潔如小白兔的馬英九。

廿餘年前,在美東留學生人手一份的「波士頓通訊」裡,曾刊載痛斥美麗島事件為「台獨暴行」的系列文章,文中強調:「依事實來看,政府憑著證據逮捕美麗島事件肇事的首惡份子,完全是合乎法律的行為。我們希望治安當局對證據確鑿的暴徒,本勿枉勿縱的原則,一律依法辦理。」這些一路打壓人權、民主的文章 ,都是曾為「愛國學生」、拿國民黨中山獎學金的關中與馬英九所撰寫,而今天,馬英九與關中在政治路上首度攜手,第一役是迎戰年底縣市長三合一選舉,以及國民黨形象與文宣重新包裝,他們是真的對於台灣有新的想法,或者只是象徵保守主義的「波士頓通訊」出現廿一世紀版?

    2005/08/29

    聽一聽把錢砸到水裡的聲音
    分類:縱橫隨筆

    ◎yuyen

    連續每周上游泳課兩年,謙謙對於水的畏懼卻有增無減,每次游泳課回家後,我會特別檢查他的耳朵,怪怪,上游泳課耳朵竟然可以不泡溼。

    自從教育政策期許小學生人人都會游泳,這所有溫水泳池的公立學校的孩子幾乎個個成水中蛟龍。謙謙描述,原本擠成一群不會游泳只能泡水的八歲孩子有十餘個,慢慢變成八個、六個、四個,現在只剩兩個…其中一人就是他。

    「那又怎麼樣呢?我就是不會啊!」他說得理直氣壯。回想去年暑假、前年暑假,他都報名學校游泳班,下水了、錢也花了,課都上完了,回到家裡拿起手電筒往耳朵一照,唉,他老兄依舊沒有讓耳朵進水,更別談拍水、划手、前進、游泳了。

    還記得自己念高中的時候,入學第一堂體育課,以嚴格著稱的體育老師就放狠話:不會游泳甭畢業!一位同學被活生生用腳踢下水、一位同學被強迫跳水受傷、一位同學被池底刮流血,那時超狠的體育老師竟用嘴去吸學生的傷口…,還記得當年在壓力之下,我是一口氣悶著游完廿公尺,泳池畔是同學們傷心地,卻也是我們挑戰意志力之所在,象徵烈火青春年代我們不屈撓的個性。但,這個八字頭世代不一樣了,他們是水的、海洋的、島嶼的子民,人人會游泳已是教育部既定政策,各公立學校的泳池一個接一個蓋,不會游泳以後根本沒得畢業。謙謙的人生還很漫長,難道我要看著他從小學、國中、高中都在游泳課上掙扎?摧殘自信?

    拿破崙說:「孩子的命運是父母創造。」菜根譚也說:「要有突破困難的決心,才能獲得良機」;這一天,我照例用手電筒照著我兒謙謙的耳朵,心中忍不住吶喊,難道我就要這樣坐視謙謙嬌縱鬼混渡過每一堂游泳課?如果他連這樣上了兩年的泳課都無法改變學習的心態,那麼這樣的孩子未來可能改變環境、改變命運、改變自己嗎?

    就在我下定決的同時,湊巧看到了一張廣告傳單:「游泳教學,一對一,專教學不會的成人與兒童,一周六千元五堂課」,掐指一算,乖乖,一堂課六十分鐘一千二百元,平均一分鐘廿元,真是很貴!但是,我有多少選擇嗎?我把兒子叫過來交給他六千元現金:「謙謙,這個暑假你再去這兒學游泳,如果你心中還不想學會游泳,那麼,現在就把這六千元丟到水溝裡吧,至少我們還能聽聽看把錢砸到水裡是什麼聲音!」

    兒子從來不吃眼前虧,他當然震懾於老媽此刻的決心。但這位六千元五小時的教練殘酷地對我搖搖頭:「謙謙媽咪,這種怕水的小孩你要有心理準備,這個暑假我們的目標應設定在讓他不要怕水就好了,只要能讓他的耳朵泡進水裡,喜歡玩水就好了!」

    六千元就換到兒子的耳朵泡溼嗎?或者這是另一場噩夢的開始?沒關係,心中的聲音安慰自己:「阿基米德說過,只要能找到一個支點,我們一定能舉起地球。同理可證,只要能讓謙謙耳朵泡水,終有一天必能學會游泳。」

    每周日晚上,兒子固定來跟我要六千元現金,因為,又一周的五堂課結束了,下周又開始新的一周,這已經是第五周了,我彷彿聽到三萬元現金砸到水中叮叮噹噹的硬幣聲響。轟隆轟隆的spa泳池水聲中,謙謙的耳朵天天都溼的回家,上課一周他終於敢把頭下水,兩周後會飄浮,三周時拍腳前進,到了現在,雖有零星進步,但是他滿足於溼掉的耳朵,只能拿浮板拍水前進,進步遲滯,意志力薄弱,距離會游泳還要很大的努力,望著手上的六千元現鈔,真是無語問蒼天。

    甘地說的,印度聖雄曾說「要改變世界就必須先改變自己」,而我想要改變兒子,就必須先改變老媽我自己,我的決心必定要勝過謙謙的決心!我拿著六千元交給兒子:「這是最後六千元了,本周學不會游泳,以後就不必學了,我們不是有錢人,禁不起每周把錢丟到水裡的遊戲。這是最後一周,你自己加油吧!」

    這一周,一向很會摸魚打混的兒子據說學得較起勁了,周四晚上他告訴我,當天他拿著浮板已經可以換氣游廿五公尺了。我仍假扮黑臉說:「那又怎麼樣,明天周五最後一堂課,記得要謝謝教練這段時間的照顧!」「喔!」兒子似有不甘,但我不斷提醒自己:大人意志一定要比小孩堅定,我的腦波必能帶動謙謙的腦波,激發他學會游泳的意志力。

    周五這一天,我來到游泳池畔準備接兒子回家,亮晶晶的陽光穿過遮陽板灑在藍色的池水上,波光鱗鱗。遠遠望過去,那個連續兩年游泳課都不曾弄溼耳朵的兒子,這個暑假真得曬黑許多。最後一堂課的最後十分鐘,他很慎重地想了一下,丟開浮板,蹬離池邊,努力划手踢腳向前,十公尺、十五公尺、廿公尺…我在心中默默計算,轉眼間,教練在池畔大聲吆喝喊「好!」,難以置信,謙謙一口氣游五十公尺!此時,我的耳邊盡是轟隆轟隆spa泳池流水聲,以及孩子們踢水蹬腳聲,這彷彿是把錢砸入水裡噗通噗通的美妙聲音。我的手摸了摸口袋裡準備好的下周六千元教練費,眼眶竟忍不住溼了。